还家还羡莼鲈美
旅游于我最重要的是美景与美食,最幸福的是二者兼得。从经验看,实现后者很有难度。景区的饭馆往往人满为患,赶路时的旅游餐更加不能奢求质量,如果跟着旅行团,吃的就是十几个人一桌的大锅饭,匆匆填饱肚子便赶往下一个景点。
一年前,肆虐全国的疫情得到有效的控制,为避免旅游行程的匆忙,我们将目光投向江南水乡,那曲折的长河,参差的青石板路,数不尽的小桥,吴侬软语的小曲儿,曾叫多少才子佳人魂牵梦绕;水乡的美食“太湖三白”“松鼠桂鱼”“碧螺春虾仁”“太湖莼菜”等等,无不令人垂涎。
苏州旅行的第一天,我们便在徜徉水乡美景的同时饱尝了当地的美食。早茶是在一艘“船”上用的,餐馆临河而建,从外观看仿佛一艘停靠岸边的二层驳船。来到“船”顶,我们靠窗落座,点一碗酒酿元宵,一碗头汤面,一碗馄饨,一笼蒸包,一人一口生煎,从窗口望去,便看到河道里载着旅客的小船,船夫站在船头,有时两船相遇,船上的人互相碰个照面,交谈声不时传入餐馆。
那天中午忽然下起了雷阵雨,为了躲雨,我们在沿河的露天酒家用餐。背靠舒适的藤椅,我仰头望着笼盖在头顶的红色遮雨棚,看那六月的骤雨在棚顶散开,沿着斜坡滚落。餐桌对面坐着我的爸妈,他们正埋头研究水乡的莼菜和特色的“三白”,或许还在考虑给我爸来一小瓶米酒。转头望见对岸也摆放着餐桌和雨棚,酒家女主人的声音婉转动听,正张罗着一家三口躲雨用餐。
都说水乡五步一桥,十步一景,如今三步就是这样临河设座的餐桌茶座。六月底的姑苏河畔正逢梅雨季,中小学还没有放假,恰好避开了旅游的高峰期,游人三三两两撑着伞在河边漫步,景区的居民大多在屋内躲雨,也有人在屋外坐着剥莲子,脚边摆着几只莲蓬,见到游人喊一声“卖莲子咯”,扭头又和熟人聊起闲话。
点餐、上菜、碰杯、动筷,姑苏菜肴对我们而言并不陌生,菜单上的家常小炒都是妈妈的拿手好菜,然而,用餐的环境和家里的餐厅大不一样:我们坐在河畔听雨喝茶,一个头戴草帽、身着蓑衣的唱曲老人哼着《春江花月夜》,悠闲地从我们身旁经过。江南的雨水一洗夏日的灼热,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老人毫不在意帽檐下的白发被雨水沾湿,发尾的水珠与裤脚流淌的雨水汇成一股,落在泥泞的青石板地上。为游客唱曲的生意并不兴旺,她却不在意地从桥东走到桥西,时不时和游客唠上一两句嗑,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傍晚天色放晴,我们来到水乡景区旁的太湖观赏落日余晖,任湖畔清风将思绪扰乱,将视线带往湖水尽头,直到那水天一线之处。夕阳浸在水中,湖水染上橘红的色泽,粼粼波光,如拨动银片参差闪烁,飞鸟翩翩,伴着远处一艘渔船缓缓归来。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湖上的灯光逐一亮起,虽不如景区中心耀眼,却有朦胧悠远的美感。伴着夜色,我们回到景区用餐,水乡街景华灯初上,我们选了河边的一家餐馆品尝“太湖三白”,白鱼鲜美,白虾清淡,银鱼可口。与盘中佳肴相得益彰的是窗外的景致,横跨两岸的桥身被缠绕的灯线点亮,如蛟龙交错腾飞,灯光蓝绿相间;俯视河道,船上的灯光亮起,将河道及路边的人行道照得灯火通明。
用餐后回到酒店,一路沿湖漫步,同行的还有饭后散步的当地居民,一时间,我们竟产生与之相伴、长居此地的想法,可惜旅途短暂,回家之后不免感到“还家还羡莼鲈美”的怅然。此后疫情反复,这段悠闲自在的回忆更显珍贵。我们的苏州之旅比不上旅行团丰富却匆忙的日程,所见不过是水乡太湖而已,不过,有家人与美食美景相伴,足矣。(作者:秦楣媛)
责任编辑:李真
2022-08-14 20: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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