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演化之谜：评仉烁先生的《通用汉字源流考释》 张玉金

　　仉烁先生是吉林省榆树县(现榆树市)人，他的母亲虽然只字不识，但是自小就告诉他要敬惜字纸，所以很早就在他的心中树立起汉字神圣的观念。1977年仉烁考入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聆听过著名古文字学家孙晓野的专业课，聆听过王梦华老师的古代汉语课。老师们上课每讲到一个汉字，往往画出该字的古文字字形，阐释当代汉字的来历。这为他以后的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1982年大学毕业后，他到齐齐哈尔铁路教育学院做教师，主讲现代汉语和现代文学，研究的兴趣点则在现代汉字。他发表了多篇论文，出版了《通用汉字结构论析》的学术著作。1994年他来到深圳宝安区西乡街道工作，在党政办公室负责文字材料工作。

　　即使做了公务员，仉烁也没有放弃汉字学的研究。1997年，他决心利用业余时间研究汉字，立志将7000个通用汉字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写出一本字典性质的学术著作。他十分投入，他说：“这个字没搞明白，我舍不得放下，基本上都研究到半夜一两点。”有一年，在安徽召开的一次学术研讨会上，仉烁结识了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著名语言学家王希杰先生，得到了王先生的极大鼓励，以后许多年都给予仉烁大力的支持。2016年，仉烁办理了退休手续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汉字的研究和《通用汉字源流考释》的写作之中。到了2019年书稿基本完成。此书稿中有大量的古文字字形和一些不成字的偏旁，因而印刷起来十分困难。尽管此书的出版面临不少周折，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2021年8月正式与吉林文史出版社签订，获得书号。此后又对书稿中的字形做了进一步修改，到2024年6月，这部书稿终于出版了。王希杰先生在该书的序言中写到：“《通用汉字源流考释》是仉烁的孩子，不过这个孩子可不是十月怀胎，而是二十多年呀!”现在的学者推崇前人对学术著作的精雕细琢，就用“十年磨一剑”来形容，可是仉烁却是“二十年磨一剑”!

　　仉烁为人很好，十分重视朋友之间的情谊;他很有韧性，为了实现目标持之以恒;他治学态度严谨认真。对所写的书稿反复修改，精益求精。

　　《通用汉字源流考释》，研究的是1988年发布的7000个通用汉字。从字形、字义和字音的角度探究每一个汉字的源流，以实现两个接合、完成一个对接。第一个接合是将每一个汉字现存的最早字形及不同时期的各种形体与当今通用汉字字形的接合;第二个接合是将本义、与今义相关的系列义项跟当今通行汉字字义的接合。一个对接是将只用于偏旁的罕用字集中在附录中，与正文相呼应，实现整字与偏旁的对接。

　　该著作具有以下一些特性：

　　一是具体科学性。作者具有比较扎实的学术功底，20多年来以严谨的态度勤耕不辍，较充分地吸收了古今汉字的研究成果，参考了《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新甲骨文编》、《新金文编》和《战国文字编》等十几种著作，撰写出这样有科学性的著作。

　　二是具有创新性。该书实现了两个接合、完成了一个对接，王希杰先生在该书的序中认为这样的汉字专著“是首创的”。在字形结构的分析中，除了传统的象形、指事、会意和形声等造字方法外，根据字形构形的实际，增补了合体象形、借形表义、意音、象意以及会意兼形声、形声兼会意等不同的形制。对以往学术界在汉字研究上的纷纭众说进行抉择，对现行通用辞书(含《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中回避的、遗漏的、有争议性的字形字义作了尝试性修补或订正，撰写出这样有创新性的著作。

　　三是具有独特性。跟别的字典不同，该书没有分项释义、没有列举例证。每个字头下先列古文字字形(如果有的话)，明确该汉字的形义和声音的源头，然后阐释其流变轨迹，撰写出这样有独特性的著作。到目前为止，汉字学著作数量众多，该书将以其独有的特点立于汉字学著作之林，也将“藏之名山，传之其人。”

　　四是具有实用性。该书的研究对象是《现代汉语通用字表》收录的7000个通用汉字。这7000个汉字今天的人们还在使用，人们很想知道这些汉字的源头如何，为什么这样写?为什么有这样的义和音?从最初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正是适应了一般人的这种需求，才撰写出这样具有实用性的著作。此书出版后，将成为广大读者案头的常备书，时时为人们解答汉字源流方面的疑惑。

　　五是具有简明性。汉字的初形本义以及其后的流变是十分复杂的问题，不容易表达清楚。作者厚积薄发，用少量的文字把很复杂的问题表达清楚，撰写出具有简明性的著作。

　　六是具有可读性。作者以准说明文行文，使各个字条所蕴含的政治、军事、民俗、人文、历史等多方面的信息连贯列出，语言流畅，一气呵成，让每个字条形成一篇完整的短文，撰写出具有可读性的著作。

　　汉字至今是我们正在使用的书写符号单位，因此研究汉字问题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在一般人中普及汉字知识，有助于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今天许多外国人学习汉语汉字，本书的出版将有助于外国人学习汉语汉字，有助于中国文化跻身世界。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基本上是由汉字记录下来的，本书的出版也有助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

　　华南师大图书馆的收藏证(由深圳市宝安区西乡街道领导和作者一同前往赠书)

　　《通用汉字源流考释》与《说文解字》有相似之处。跟《说文》比，该书有所进步：一是《说文》主要说解了汉字的本义和形体结构，亦即东汉时期所能见到的汉字的初形、本义和造字法，

　　而《考释》还包括了汉字形音义的流变，连接了通用汉字的古与今。二是《说文解字》所用的古文字字形，主要有篆文，也有古文、籀文，而《考释》还使用了甲骨文、金文、战国文字等等。三是《说文》中存在一些错误，而《考释》一般都加以更正了。《说文》在古代具有崇高的地位，学子们不读《说文》是难以想象的。清代学者王鸣盛说：

　　《说文》为天下第一种书，读遍天下书，不读《说文》，犹不读也。但能通《说文》，馀书皆未读，不可谓非通儒也。(《说文解字正义序》)

　　《说文》是用文言文写的，一般人读不懂。那就请读读《通用汉字源流考释》吧。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柯鹏